开栏语
2020,无疑是一个特殊的年份
我们携手并进、共克时艰,
必将书写多难兴邦的新一页
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
在2020的岁末
荥经县融媒体中心开设
《千年严道》专栏
回望祖先走过的历程
更能让我们感受严道坚守千年的风骨
而今天的我们
又该为延续这份辉煌做些什么呢
每周四
《千年严道》
我们一起寻找答案
烽火大相岭之一
古蜀的背影
我们的脚步,随着风穿越山脉与森林,行进在大相岭古道。
荒草和灌木迷离着山岗,隐有战壕遗迹。向导告诉我,此处是大关,因大相岭以前叫邛崃山,史称邛崃关。高岗突兀,扼古道要冲。只见远山葱茏,流岚逸飞,几株鸽子花开得悠闲自在,洁白羽翼飘然起舞。而那些早凋的花瓣,被风雨沤浸,已然干枯失色,像泛黄的册页,述说青山旧事。来来往往的人,从这里走过,无非是贪恋一段山明水秀,或者凭吊一些山川往事。大相岭是南丝路、茶马古道和古盐道在地理上交汇、在岁月里叠加的地方。这里,曾经是秦蜀最后对决的古战场,一个王朝的风云在此落幕。
公元前316年,战国开始走向尾声。这一年,巴蜀风云再起,末代蜀王率大军攻巴。巴人节节败退,眼看就要亡国。无奈之下,巴王遣使求救于秦。秦惠文王霸气侧漏的目光早就越过高耸的秦岭,贪婪地盯上蜀国这块肥美的土地。接到巴王的求救信,秦惠王欣然出兵。早在几年前,他跟蜀人已经有过两次交道。末代蜀王有一次想调侃秦惠王,就写信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军事演习,没想到秦惠王大胆赴约,蜀国军队的兵制在演习中被秦人一览无余。几年后,秦惠王宣称得到了可以便金的神牛,末代蜀王遣使来求,为此还劳民伤财开凿金牛道,结果发现所谓便金的神牛只不过是些石牛而已。他的无知和贪财,无疑加速了蜀人亡国的进程。
当司马错和张仪率着兵强马壮的虎狼之师沿着金牛道、兵临葭萌关(今广元昭化)时,蜀王仓皇迎战。两军相接,战况呈一边倒的趋势,开明十二世率残部南逃到彭山,最终为乱军所杀。开明王的太子则在彭州白鹿山战死,秦师攻占成都。同年冬,张仪移师东伐巴国,俘获巴王,巴国遂灭。不到十个月的时间,秦国的战车把锦绣巴蜀碾压得满目疮痍。从杜宇开始,传了十二代的开明王朝灰飞烟灭了。
两国交战之际,蜀王的另一个儿子泮因之前率军攻打叛乱的下属——青衣羌国,远离了秦国的兵锋,侥幸躲过一劫。平叛的凯歌奏响之际,开明王朝兵败、父兄殉难的凶讯传来。国破家亡的噩耗激发了王子的血性,报仇复国的欲望在他的血管里沸腾。末代王子纠集了岷山王国、青衣羌国、徙国、牦牛国等70多个部族组成联军汇集在荥经,准备与秦人决战,战场就在邛崃山(今大相岭)一带。
荥经北可接成都平原,南下便是邛人、笮人等少数民族地盘,进可攻,退可撤,蜀国王子选择在这里决战,应该是一个颇为合理的决定。
盆地西缘的山岭挡不住急进的马蹄,秦军来得很猛,青衣江防线很快就被突破,两军前锋在大相岭山前对恃。面对秦国的高头大马,诸族联军胯下矮小的笮马怯阵了。而那些平时或樵或猎、临时聚集的土著军士手中长长短短样式各一的弯刀铜矛,与秦军寒气森森的铁甲银枪相较,着实有些寒酸。
“呜嘟嘟——”军用竹号沉闷响起,但很快被秦军的呐喊声淹没。两军对攻开始,秦人的强大超出了古蜀人的想象。联军的土弓竹箭射不穿秦军的厚厚铠甲,而秦人的强弓劲弩则可以远远射杀对手。还没有近身交战,胜败立判。战争只得从阵地战转为丛林战。一开始,在莽莽群山中,那些矫如猎豹、灵如飞猱的部族军士,依凭熟悉的地形,对秦军展开山地战,或者利用夜色或雾气掩护,偷袭那些零星深入的秦国军士,或者利用陷阱、滚石、擂木在险要地段伏击,着实让秦军吃尽了苦头,部族联军凯歌有奏,末代王子忧郁的眼中亮起了些许胜利的曙光。
无奈,秦军的过人之处不仅仅在于兵将勇武凶悍,更在于有一批智谋超群的将帅、谋士,说他们狡猾也不为过。他们捉拿一些当地百姓作向导,偷偷袭击分散在丛林沟壑中的蜀人军寨;他们放火烧山焚除蜀军奈以藏身的山林;他们还通过威逼利诱拉拢那些军心不稳的部族……在秦军的各种攻势下,号称七十个部族组成的联军土崩瓦解了,决战以惨败告终,大部分部族首领也在这场大决战中,或降或亡。
大相岭的林涛竹簌成了蜀人的悲歌,一个王朝的背影在崇山峻岭中黯然离去。末代王子攻打青衣羌国的宏阔气魄、复国的铁血壮志,以及蜀军最后的血勇之气,到了这座山前,已经变成了亡国之君无奈的感慨,乃至背井离乡的流亡。顺着临邛道、青衣道、旄牛道,古蜀王朝渐行渐远。败退南下的队伍中,有衣甲不整的士兵,有面色仓皇的官吏,还有尚未来得及脱下神袍的巫师,衣衫褴褛、扶老携幼的百姓尾随其后。他们身后,隐约还能听到刀剑碰撞的余响以及悠长的号角声。
三万残军逃到云南,岷山庄王在滇池边落脚,自称滇王。蜀国王子泮则继续从云南逃到交趾,也就是今天的越南北部,并在螺城(今越南东英县)建立了一个新的小国家,自称安阳王。这个小政权由于远离中原,又存活了一百多年,后被南越王赵佗所灭。
这场决战之后,开明王朝的势力彻底退出了蜀地,一个秦人统治的时代来临了。那些临阵屈降的部族并没有彻底归心,再往后的很多年里,常常发生此起彼伏的部族叛乱。大渡河南边的氐羌蛮夷也时常越过大相岭袭扰抢掠。这着实让秦人头疼,只得在此留下重兵驻守,还在大相岭上设置边防要塞,史称邛崃关(那时大相岭还叫邛崃山),严道古城从此成为西南军事重镇。
上个世纪,严道古城周边,曾陆续发现了一批军事墓葬,出土了为数众多的青铜器皿和兵器,其中的“成都矛”等珍贵文物,至今仍然闪烁着那个青铜文明的余辉。兵器是典型的巴蜀式铜戈、铜矛、铜剑,上面雕刻着虎的头颅、蛇的尾巴,经受两千多年的岁月消磨,这些兵器依旧寒光闪闪,彷佛随时可以跟随勇士冲锋陷阵。兵器的主人,也许是国破之后南迁逃亡的蜀人,也许是驻守边关的将士。
墓葬品中还有一些奇怪的铜质印章,印章上雕刻着令人费解的图案:手持利刃的武士,一只张开的手,一颗鲜红的心脏。在四川考古发掘中,这种印章屡有出土,考古学上称为“巴蜀印章”,迄今四川出土的“巴蜀印章”总共只有百余方,单荥经一地就出土有70余方。印章上的图案,曾被认为是古蜀人的文字。后来,有学界专家提出,这些印章也可能是臣服于蜀的各部族首领的徽记,或是开明王朝分发给各部族的信物。
文 | 李增勇 主播 |赵泽华
编辑 |杨紫薇 制图 | 谭佳鑫
责编 |徐一丹 审发 | 李增勇
来源:美丽荥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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